2019年11月3日，由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共同主辦的第二屆金融司法前沿論壇暨九民會議紀要金融法律問題研討會在上海財經大學隆重舉行。知名法學學者、資深法官、公司法律工作者、律師以及金融機構高管等各界才俊百余人匯聚上海，云集財大，縱論司法實踐問題，共商金融法律大計，火熱探討九民會議紀要對金融領域的重大影響及爭議解決趨勢。
本次論壇圍繞《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最高人民法院民二庭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九民會議紀要”或“紀要”）中所涉及的金融法律問題設置五個單元，分別聚焦公司糾紛案件的審理、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糾紛案件的審理、證券糾紛案件的審理和擔保糾紛案件的審理以及營業信托糾紛案件的審理。
開幕式
本次研討會開幕式由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朱曉喆主持，上海財經大學校長助理、教授鄭少華，華東政法大學經濟法學院教授、上海市法學會金融法研究會會長吳弘，全國律師協會副會長、國浩律師事務所首席執行合伙人呂紅兵分別致開幕辭。
鄭少華教授在致辭中首先代表主辦方之一的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向大家表示歡迎。他指出，九民會議紀要征求意見稿包含123條，本次研討會的五個議題皆是其中與金融糾紛相關的部分，相信通過一整天充分的討論與研究，大家對相關問題會有比較清晰的看法，這也是本次會議的目標所在。近日，國務院公布了《優化營商環境條例》，從行政法規角度來說，其中非常明顯涉及到了競爭中立或者競爭中性的問題。對此，鄭少華教授認為，本次會議不僅與規范法學的問題有關，可能還會涉及到營商，足見其重要性和價值。
吳弘會長在致辭中對本次研討會的召開予以了充分肯定。他表示，近年來很多金融業的相關問題暴露，導致法院與仲裁院的金融糾紛案件數量成倍增加，對現有立法和司法都帶來了很大的挑戰。所以，將這些問題上升到理論角度來進行研究討論，從而準確地理解和掌握司法解釋和司法措施是非常有必要的。另外，此次九民會議紀要進行公開征求意見亦是一個重大突破，相信通過集中各方意見，以及充分的研究，會為最終準確執行法律、準確認定和審判起到很大的幫助作用。最后，吳弘會長向主辦單位表達了感謝，他認為此次研討會將會使九民會議紀要的討論站上一個新臺階，為金融法治的建設，特別是金融司法創造更好的基礎。
呂紅兵律師在致辭中表示，“九民會議紀要”很重要，事實上已經成為法官審判的參考、律師辦案的引領、學者研究的對象、公司運營的標準。就律師而言，這既是爭議解決律師在訴訟仲裁調解中的標桿，又是非訴訟律師合規服務的標準，也是發行上市證券律師審核內容的標配。國浩律師事務所是中國最大的法律服務機構之一，是投融資領域尤其是資本市場最為專業的法律服務提供者，近年來也致力于爭議解決業務的壯大與發展。在實踐中我們律師辦的一個又一個的“個案”，或許是大案、要案，通過整理、總結、提煉，成為學者的“文案”、教授的“教案”，而又經過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的努力，可以成為參政議政的“提案”和“議案”，最后可能被司法解釋、法律條款借鑒、吸收成為“法案”，從而為法制建設貢獻應有的微薄之力。今天各路精英于周末、遠道而來參加這次會議，也正體現了法律職業共同體、“法治工作隊伍”推進法治中國建設的共識，以及共商、共建、共享之舉。
單元一：關于公司糾紛案件的審理
在上海鐵路運輸法院副院長、審判委員會委員、審判員俞巍的主持下，與會專家學者在關于公司糾紛案件的審理單元，深入討論了“股東出資加速到期、股權轉讓”“公司人格否認、有限責任公司清算義務人的責任”“公司為他人提供擔保”“股東代表訴訟”“對賭協議效力”“公司股東爭議解決的新趨勢及應對”等議題。
上海華東政法大學經濟法學院副院長、教授錢玉林闡述了關于股東出資加速到期、表決權是否受到限制以及股權轉讓等問題，并肯定了九民會議紀要在涉及股東優先購買權時的股權轉讓合同效力、合同履行的區分意義。錢教授還認為，表決權是基于股東資格享有的權利，通常理解為固有權，股東認繳的出資未屆履行期限，對未繳納部分是否可限制表決權有待商榷。
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法官陳克就公司人格否認問題，從保護債權人和保護非控股股東這兩條路線出發，著重分析了兩者之間的差異、發生沖突時的利益平衡問題以及能否清晰區分債權人和股東身份等問題，旁征博引，層層揭示其本質。
華東政法大學法律學院教授、民法教研室主任楊代雄就公司為他人提供擔保的問題，肯定了九民會議紀要在解釋路徑、對公司利益和債權人利益的平衡、相對人的證明責任、普通公司和擔保公司的區分上的規定，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一些不同看法與疑問。
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副院長、教授葛偉軍結合域外法的一些規定，著重對股東代表訴訟的原告資格、前置程序糾正機械化適用法條、股東代表訴訟的反訴及調解問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針對對賭協議的效力問題，華東師范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段磊認為九民會議紀要關于對賭的規定延續了法院之前的裁判思路，區分合同的效力與合同的履行。在解決有關對賭協議的糾紛中，應關注投資方與其他股東利益的再平衡、尊重公司治理過程中博弈的規則等問題。
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合伙人丁偉曉就“公司股東爭議解決的新趨勢及應對”分享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與觀點。她認為股東爭議中人合性的破壞將直接影響公司資合的走向，而目前的司法救濟路徑存在一定局限性。在隱名股東與名義股東的關系中，僅憑雙方的股權代持協議不足以認定隱名股東的股東身份。公司股東資格尚需公司和其他股東的確認程序。
單元二：關于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糾紛案件的審理
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院長、教授宋曉燕主持了第二單元關于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糾紛案件的審理。該單元重點探討“適當性義務與金融產品的責任主體” “告知說明義務的標準、舉證責任及民事責任”“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中的法律適用”等問題。
如果承擔責任，金融產品的責任主體該如何確定？華東政法大學法律學院副教授孫維飛從侵權責任和締約過失責任等不同角度，深入剖析了金融產品的責任承擔方式及責任承擔主體。
上海金融法院庭長單素華法官圍繞告知說明義務的標準、舉證責任，從理論和實務兩方面著重分析了主客觀標準相結合的原則，同時就投資者與賣方機構的舉證責任分配以及民事責任賠償范圍是否應涵蓋預期利益的損失進行了解讀。
就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中的法律適用問題，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合伙人王婉怡提出，應該對“金融消費者”的內涵與外延進行明確，厘清“金融消費者與消費者”、“金融消費者與投資者”、“普通金融消費者與高風險金融消費者”這三組概念。
單元三：關于證券糾紛案件的審理
第三單元關于證券糾紛案件的審理，圍繞“中國證券公益訴訟的制度設計構想”“證券虛假陳述的民事責任及訴訟程序、證券虛假陳述的揭露日和更正日的認定、重大性與信賴要件”“場外配資的業務模式及法律問題”等議題展開。本單元由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院長、教授高圣平主持。
華東政法大學國際金融法律學院教授冷靜重點解析了九民會議紀要第85條中重大性要件和信賴要件，并結合在重大性標準認定上發展較為完備的美國實踐及經驗，分析了主客觀標準相結合的一些可取之處。
關于信賴要件，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講師樊健認為能否在主板市場和新三板市場等均適用信賴推定原則應當作進一步研究。樊健老師指出，本次會議紀要在代表人訴訟方面提出了更為完善的意見，但在代表人訴訟中，如何確定代表人、如何保證和解協議獲眾多當事人同意等問題仍值得進一步思考。
上海證券交易所債券業務中心研究創新部經理徐承志則針對九民會議紀要第86、87和88條闡述了自身對場外配資合同的思考。他指出，是否可適用《合同法》第52條規定直接認定融資融券合同無效，值得商榷。
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律師朱奕奕從先行賠付制度產生的原因出發，結合證券市場領域中目前先行賠付制度的實踐，以法理的角度對先行賠付制度進行了解析。他還從先行賠付制度與保薦機構意思表示、我國先行賠付制度的特點、舉證責任分配與承擔、證券法三審稿第103條的規定對先行賠付制度進行了延伸的思考。
單元四：關于擔保糾紛案件的審理
關于擔保糾紛案件的審理單元由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朱曉喆主持，大家討論了新型擔保和非典型擔保、動產和不動產擔保、動產動態質押以及擔保一般規定等。
高圣平教授指出，在物權變動的原因和結果相區分的原則思路下，九民會議紀要第67條解決合同效力的問題，第68條解決是否發生物權效力的問題。對于涉及到未在法定登記機構登記或者還未有法定的登記機構的情形，高圣平教授認為應當考慮其登記方式是否足以達到物權公示的目的和效果。針對紀要的第69、70條所涉及的保兌倉交易，高圣平教授認為除紀要所提及的模式外，有的保兌倉交易合同約定，如果出現買方不足額清償承兌匯票與保證金之間的差額，由賣方對該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可能構成非典型的擔保。
就擔保從屬性的表述問題，華東師范大學法學院教授紀海龍認為應當表述為：主債權不存在，擔保權不存在。進一步細分則應表述為：主債權沒有產生，擔保權沒有產生；主債權已消滅，擔保權已消滅等等。兩者系債權與擔保權之間的從屬關系，而非合同和合同之間的從屬關系。他還指出，擔保責任范圍大于主債權是否應當允許并承認其效力，涉及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之間能否互相追償等問題，值得進一步研究。
朱曉喆教授代表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李昊分享了關于不動產擔保物權的觀點。他結合物權法的相關規定、原則以及目前的司法實踐，深入淺出地對房地分別抵押、抵押權隨主債權轉讓等問題進行了解讀。
關于紀要66條動產抵押權與質權競存的問題，上海交通大學法學院副教授莊加園表示，其涉及的主要問題在于原來擔保法的動產抵押成立要件區分不同的動產，物權法之后包括民法典草案，都統一采用登記對抗要件，這使得原來的司法解釋表現出相對落后性。此次強調質權和抵押權均完成公示的，按照公示先后確定清償順序。這樣的安排更有利于擔保權人確定各自的優先順位，基本符合擔保法改革的方向，也有利于擔保權人或者債權人主張自己的權利。
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信托法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劉生亮結合九民會議紀要第64條，提出了是否應當在動產動態質押下分為瑕疵設立和履行障礙的問題。他還指出，涉及到出質人虛假出質的，此種情況下監管人和質權人的過錯以及責任分擔問題，應當予以進一步討論并作出規定。另外，針對質權設立判定問題，條文中是通過間接占有的方式，但是間接占有的方式是否具有充分的理論根據值得進一步商榷。
單元五：關于營業信托糾紛案件的審理
關于營業信托糾紛案件的審理單元由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葉名怡主持。與會嘉賓就“司法調整金融交易的角度與限度——以營業信托中的回購、結構化與增信問題為例”“營業信托糾紛的裁判規范”“結構化信托的法律關系探討”“資產管理案件中 ‘刑民交叉’情形的法律規定”等議題，展開了交流與交鋒。
中國人民大學民商事法律科學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李志剛從交易實踐、司法調整、規范說明三個方面展開對司法調整金融交易的角度與限度的探討，并對紀要的第89條到第95條進行了逐條解讀。
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李宇評述了九民會議紀要的第89條、第92條、第94條的規定，并犀利指出其中的存在的問題。他還指出，普通信托法領域，不承認商業判斷原則；而商業信托法領域，有法律明文確定適用商業判斷原則，或者說受托人和公司董事一樣負有責任。
國泰君安證券資產管理公司副總裁胡旭鵬重點對九民會議紀要的第90條。他認為，將優先級和劣后級受益人之間的關系認定為金融借款合同關系的表述不符合合同的相對性原則。另外，該條還存在募集階段和運用階段混同的問題，與場外配資的規定也有沖突，需要考慮到規定間的協同問題。
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合伙人萬志堯主要從刑民交叉問題受到高度關注的原因和刑民交叉問題的復雜性兩方面講述了自己的看法。他呼吁最高人民法院盡快出臺關于刑民交叉的司法解釋，形成令人信服的成體系的刑民交叉法律規定，以實現各地區法官對刑民交叉問題的處理的一致性。
閉幕式
閉幕式由國浩上海管理合伙人管建軍主持，國浩上海管理合伙人、主任李強，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院長、教授宋曉燕致閉幕辭。
李強主任表示，他非常高興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能與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共同舉辦這次金融司法前沿論壇。今天的會議有來自審判一線的法官視角、有來自理論探索界專家學者的研究、有來自實務界律師同仁的觀點，可謂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令人受益匪淺。他希望未來國浩與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能夠有更多的合作機會，為各位專家學者、律師同仁提供交流平臺，并進行更多的學術交流。
宋曉燕教授對本次研討會的成果給予高度評價，并向與會人員表示感謝。她認為專家學者不僅要有專業知識，還要能發現真問題，將專業知識轉化為觀點輸出，再通過交流將觀點上升為思想，正如此次很多發言人從國際視角探討問題，借鑒國際經驗提出針對九民會議紀要的完善意見，就有很大的意義。最后，宋曉燕教授表示，此次會議通過與律所的合作，法官的參與，以及與各位專家學者的交流，有助于形成合力，共同為法學理論研究做出貢獻，推動法治建設。